“巧者勞而智者憂,無能為者無所求,疏食而遨游,泛若不系之舟。”
傅真的文字,有目共睹,字里行間洋溢著才華,雖有其信手拈來的詩詞歌賦、歷史典故、地理知識,但表達得不突兀也不做作,就好似小橋流水一般,有種悠然恬靜之美。她的文字越寫越接近內心的成長,比起《藏地白皮書》的轟轟烈烈,《泛若不系之舟》更顯得寬容與平和。
我一度以為當代人的信仰逐漸在這個復雜的社會中遺失殆盡,任何對信仰高談論闊的人大多數都是在作秀。因為在物質發達的社會中,我們必須要掩蓋本真的善良,圓滑世故才能在多變的環境中處在有利的地位。我們期望遵循規則,但現實總是會有不守規矩的事情發生。我們曾愛憎分明,但輿論和慫恿讓我們是非不明。漸漸的我們開始懷疑原本的信仰,世代相傳的信條被曲結,周孝正教授曾經說過:“中國人現在缺乏對大自然的心靈仰慕,對未知領域的敬畏心情,對社會公正的內心追求,對美好人生的情感寄托。”
但幸好,我看到了傅真和銘基,在旅途路上心懷感恩,尋找內心深處的靈魂,沒有侃侃而談,更沒有任何或炫耀或煽動的文字,只有所見所聞的傾訴與內心的釋懷,如此自然,沒有半點矯情。這是他們的信仰,無關乎他人。在臟亂差的印度,他們在簡陋的仁愛之家為陌生人擦身、洗衣;在貧窮的緬甸,他們也曾在凌晨3點受到旅店老板的熱情接待;在曼谷,他們承受了潔凈心靈的禪修;在西藏,他們又回到出發的起點。他們付出過、施予過,也得到過、擁有過。就如傅真所寫:“佛陀主張四姓平等,人人皆有佛性,反對盲目的信仰,著重實際的修持與體證,強調人要依靠自己的力量、智慧和毅力來超越生死和自我。”
所以出發并非易事。人們往往為了逃避現實而出發,但在我們踏上每一片陌生的土地之時,怎樣證明這一草一木曾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之中?照片也好,文字也罷,往往都會隨時間的流逝而索然無味,精彩也只是曇花一現。傅真在書中曾不止一次的寫到,原本忙碌的生活讓她迷失自我,看不到她想要的未來。或許很多出發者的心態都是一樣的,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,希望解脫釋放自己的心靈,但很少有人能像傅真和銘基一樣,在旅途中逐漸成長,變得強大,讓旅行變成“對自我的探索同時也是對自我責任的探索。”
老話講人與人之間的關系,曾有“話不投機半句多”之說,人與作品、讀者與作品也同樣如此。我向朋友推薦此書的時候,都會說“這確是一部誠意十足且引人入勝的作品。”我本人對各類有關旅行類的文學作品不大感冒,但傅真這本書的的確確讓我思緒飛揚。她所闡述的一切,在我看來都如此真實和貼切,她對宗教的理解以及本人的踐行,讓我佩服至極。我想我們對旅行的思考應該是一樣的,即便她的理解遠比我透徹得多,但理解程度的差異并不影響我們對旅行和人生的態度。
傅真說過,旅行結束之后還要生活,憑著她的能力找到養活自己的工作不是難事,掙了錢再去旅行,但是旅行絕對不會就此劃上句號。比起那些所謂的行者、旅行家,傅真真真是個實在的姑娘。
其實,對于旅人來說,現實的旅程總會有終點,只是這終點的句號卻是暫時的,句號之后依舊還有逗號、問號、省略號、句號,但內心的旅程雖可以有無數標點符號,卻唯獨不會有永久的句號。某種意義上來說,旅人和佛教徒一樣,無論此生或是來世,無論地獄或是天堂,一切作為都是在修行。某種意義上來說,與傅真與銘基一樣的旅人,都是在一路旅行一路成長。